[交換] 臨別時分

     
        還以為只是另一場旅行。

        去Arlanda搭801，到二航廈，在機場的登機門就在上次去巴黎的登機門旁邊。我只是出去幾天？不對，這次是張單程票。不對！我是買從台北的來回票！回家的機票半年前就訂好，我是要回家啊！殊不知，Uppsala已經是我第二個家。離別的時刻在買票時就知道了，但當陌生的日期變成倒數幾天的時候，難受的感覺就日益增加。從瑞典Arlanda飛阿姆斯特丹轉機，一個多小時，沒來的及停留，匆匆去check-in從阿姆斯特丹回台北。阿姆斯特丹機場有賭場廣告，居然是繁體中文，寫著馬年財運滾滾來，登機門前全是亞洲臉孔，是阿，我快到家了！

        在等801的過程中，和遙遠的Welcome to Uppsala牌子拍照，牌子很遠很模糊，也好，映著我要走的心情。半年的時間，很長，也很短。長到我足以想家、想食物，長到我足以忘記寫中文講中文忘記刷悠遊卡忘記怎麼找到教務處。但也很短。短到，我來不及看到Uppsala的春天。

        北國四季分明，從我來的盛夏，綠樹成蔭，太陽幾乎不下山。到九月末十月初的時候，樹木一個一個轉黃轉紅，最後有滿地的落葉，一路的楓紅。一直到十一十二月，繁花落盡，葉子也掉光，樹木光禿禿的。一場雪把大地染成白色，每天的日光只有不到八小時，但滿街的燈飾和家家戶戶窗台的燭光卻把整的城市點綴得很溫馨，非常有佳節的氣氛。

        然後我就離開了。

        我還記得我剛來的時候，路上都有一攤一攤賣莓果和香菇的小攤販。直到天氣漸漸轉涼，由於莓果開始要進口，我宿舍附近的那攤收了，接著超市附近那攤也收了，最後連市中心的都收了。賣莓果的大多都是移民，英文不太好，但大多親切友善。每次我與他們溝通不良的時候，他們都直接讓我試吃。有次遇到一個阿桑，英文比較好，熱心跟我解說怎麼煮香菇，我買完時，他突然拿出一張單子，原來是要我幫忙連署，因為政府想要在隔年(也就是今年)把他們趕走。我問他為什麼？他說 "because they are stupid! They think the vendors look bad for the city" 聽到這個消息，身為一個從小喜歡買路邊攤的台灣人，我非常傷心。一直到十月底我買了最後一次蔓越莓，我就再沒看到他們了。冬天對他們來說，沒有莓果無法做生意，卻依然要繳租金。我始終希望能再買一次莓果，但我沒等到Uppsala的春天。

        在Uppsala的朋友阿，等春天來了，樹葉冒出嫩芽，莓果攤再出來時，可以拍張照給我嗎？